“她生如夏花般灿烂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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绿洲是个好地方,但毕竟不是终点,修养几天,装满水壶,或许再拿到些许肉干,他们就该出发了。
人鱼留下来,他脸像纸一样苍白,但是精神比任何时候都要更好。
“你决定留在这里了吗?”诗人问到,他注意到那藏在眼角眉梢的淡淡喜悦,心中也放下些包袱。
“她答应你了吗?”英智最后一次为他进行一次加持,也许能让他变好些,也许只是减缓了死亡的脚步。
商人腼腆的道谢,点点头。
那些纤细优美的花朵想必是从魔女的脚下开放,它们轻柔的环绕着小房子,编织迷宫,守护着爱人。
魔女挥了下手,错综的树干留出一条路,她把戒指送给了涉,“这是个储蓄了我的一次绝技的消耗品,送给你吧,你可以继续向里面储存一些力量,等有需要时,再使用它。”
风扬起她的头发,也露出涉始终戴在身上的,他母亲唯一留给他的那片结晶。
群青色,透着光芒的小颗结晶。
“你知道那个是什么吗?”朱维尔淡淡道。
“魔力结晶吧,类似于干粮一样的东西。”涉摸了摸那片结晶,看向那双受魔力影响而变成绿色的眼睛。
“那是魔族心脏碎片。”英智看着她,“是吧?”
她右手臂的印痕,只象征了那段过去的苦痛与背叛。眯起那双碧蓝的眼,英智不着痕迹的握起拳,但又放下。“对我们会有害吗?”
“不,不会,魔族的灵魂将回归于神,他们什么也带不走。”
朱维尔眼里映着那双同样戒备的蓝眼睛,勾起嘴角,“游人,不远万里离开你本该居住的地方——是为了仇恨吗。”
“我不敢说完全没有这个因素,但是至少来到这里,我没有这个因素。”他语速并不快,但是压迫感一点也不少。
“我们早已无心再次坐上孤高的终点,正像是你所做的,我们所做的,只有人们自己才能拯救他们自己,任何的迁怒和依赖都会让人徒添悲哀。”
“要学会从依赖里走出来,去为自己而战,为了生存而战。”
“朱维尔,不,无名村庄里的流浪者,你是杏。”英智微笑着看着她,“放下警戒与成见吧。”
“异端有资格沐浴阳光吗?”
“当然,创世神从不曾厌恶任何人。”英智看着火山的方向,“只有那些不肖子孙们才会。”
魔女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片刻,她缓缓吐着气,“是啊,是这样。”
“魔法师不做人情,不亏欠任何人。”她站的愈发直了,微笑着,戴上了她的宝石礼帽。
“信仰啊,收去我身上的你的烙印,而我,将送给你一件礼物——一件油尽灯枯的你一定会需要的礼物。”
英智叹了一口气。
如果是不老不死的魔女,那即使背负这个烙印,也不会有什么影响。
这或许是魔女的坚持吧。
为了谁?英智眼中有微光流转,轻轻笑了,也不必说。
烙印被消除,那份痛楚远大于被烙上印记时的感受。
可魔女甚至连脸上的表情都没动过一下。
她轻巧的动了动双臂,看着没有印痕的双手,她割开了自己的手,血淌下来就变成水晶——无色的,并非人类的。
而伤口则消失了。
“我曾做过实验,要完善一个生命,要三样东西。”她说。
英智瞪大了眼睛。
“第一样龙之心,第二样神树之泪,而第三样——”她摊开手,将那还温热的,充斥着魔力与生命力的结晶放在他手心里,“第三样,矿脉之心。”
“我生生吞食了那个将在不知多少年后孕育生命的核心。”
魔女的眼,细看你会觉得那是瑰丽的宝石。
“只此一小块,信仰啊,也足够修补你的身体了。”
“太贵重了——”涉和英智都为这大手笔而抽了一口气。
但魔女只是摆了摆手,用一个花苞将他们送出去。
“不,毕竟我们也许再也不会见到了。”
那双眼,在树叶投下的稀碎光点里含着温柔的笑意,“愿你们的每一场旅程都有繁星与欢笑为伴。”
魔女究竟有多强呢?
谁也不知道。
只是本该走上整整半年的路,就在那一瞬间,变得近如咫尺。
爆开的花苞在一块巨岩之下,而在那之上,是废墟,是无光的层叠的楼宇,而在天地相接的地方,那魔王城里,光芒熠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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